26 Jul 2010

歧视

张爱玲有一句至理名言:「没有一个女子是因为她的灵魂美丽而被爱的。」这句话在残酷现实肤浅荒谬的同志圈里绝对用得着──真没有一个同志是因为他的灵魂美丽而被爱,因为脸蛋俊美而受宠,因为身材壮硕而被狂恋的例子倒听过不少。

上帝赐予同志一副外壳,就已经无形中为他撰写此生的命盘──越美丽越无往不利。同志国度永远是丑肉帅食,适者生存的世界。眼晴朦一点,鼻梁扁一点,身材矮一点,肚皮大一点的一众,符合不到基民严苛的评审标准,离冷宫的路更近了一点。唐唐当然知道色相就是一切的道理。在「福来点」送出去的心都以帅气健硕做标准。明知道是错也一错到底。恬不知耻的肤浅到底。

话说寂寞难耐的俺在某同志交友网站里开了一个户口,刚开始放上一张千挑万选后还是有点惊吓效果的大脸照。果然是乏人问津。几个星期来的回应真寥寥可数。于是那天心血来潮换了一张小挤胸肌腹肌的无头半裸艳照,结果反应十分热络,几天来邮件风一样的进来,几乎是在「福来点」这几年的总和,让俺受宠若惊。帅哥当然只看帅哥,丑男也要看帅哥,于是长得抱歉的通通都沦为基国度里的贱民。明知道是恶性循环但你我无能为力。当然也有例外,当你钱包涨得满满,那闪闪金光就会把所有人眼晴都蒙上,于是丑男晋级成绝世帅哥。万恶的金钱有千样好功能。

那天小基友冰儿心灰意冷地对唐唐说:「基本上我对本城的男人已经失望。」

冰儿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不过他将勤补拙,先天没有,后天慢慢努力添上。牙齿不齐于花了几千元去箍牙;身型稍胖,于是天天努力健身,把胸肌腹肌通通挤出来,还努力看书丶学小提琴来增加自己的文化气息。

「还是没有人理我。」他悲切地说。「有些只是要我的身体,过后就一走了之。」他说了许多被人当垃圾般遗弃的故事,水晶般脆弱的心早已裂成千片。

俺默默地听。基本上长得不怎么样的同志都感同身受。滔滔情海里,先上岸的搭客当然就是那几名花魁。在蛮横暴戾巨浪里受尽折腾的是船只上的我们,在亮晃亮晃的太阳下无处可躲的是我们。

但是诡异的是在金字塔下端的我们却没有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的心。冰儿最喜欢揶揄那些刚出道的小妖基,说他们没品味,没格调,发型乱七八糟,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云云。俺听了总不觉有点骇笑和心酸。洋人有句谚语:「锅嫌水壶黑」。五十步笑百步。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何须你推我挤?

唐唐当然也好不到那里去。偶尔和基友闲聊时,说起某某人,那贱嘴也会爆出「那个他又肥皮肤又差!」,「他身材根本不行!」完全不理会相煎何太急这句老生常谈。大家你看不起我的肥肉横生,我看不起他骨瘦如柴,到最后谁也看不起谁。同志国度的崩坏就是从这些要不得的歧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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