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Oct 2007

筷子和叉

朋友从外地出差回多伦多来,打电话给我,好久没见面了,他在电话那头跟他的男友商量,说,一起出来吃顿饭吧,我们约到韩国村吃韩国菜。

给对方夹菜,接菜时谦让一下,参加过中国式样宴请的朋友,都知道是非常自在自然的一件事情,如同一个洋人电视剧的中文翻译,queer as folk,贴切而信实,叫《同志亦常人》,算是我最近口口声声的「平常心」的最佳例证吧。
临要出门赴约,他的电话又来了,饭还是要出去吃,地点改在唐人街吃中国菜,也多了另外一对同志朋友一起吃饭。因为其中一个朋友正好是过生日,要庆贺一下。

两对同志情侣朋友,加我,一起吃五人套餐,菜选得好,吃得很不错,聊得也很开心,更好更不错更开心的是,简单的一次生日聚会,也让我大饱了一回眼福。

他们之间,我是说,两对同志情侣之间,饭桌上,也有彼此敬菜中国式样的温情细节。是在唐人街非常繁忙一家中餐馆的饭桌上,没有中国大陆餐厅那种中国特色的包间或屏风,餐桌隔得很近,旁边就是有老奶奶和小孙子的老老少少一家人。

给对方夹菜,接菜时谦让一下,参加过中国式样宴请的朋友,都知道是非常自在自然的一件事情,如同一个洋人电视剧的中文翻译,queer as folk,贴切而信实,叫《同志亦常人》,算是我最近口口声声的「平常心」的最佳例证吧。

有了这个「平常心」的说辞,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方式交代这两对同志朋友的背景才算是平常之心。修练平常心的最高境界,大概应该是对这种背景视而不见,忽略不计,大家都是人就得了。但有些细节实在值得一记,跟他们的背景有关。

比如我们五人都用筷子。这没什么,入乡随俗,在中国餐馆用餐,用筷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惊小喜倒是透着不自在不自然了。只是到了他们「彼此」敬菜的环节,我注意到,有用筷子的,也有用叉子的。

用筷子敬菜的,是他们的中国男友。

用叉子敬菜的,是他们的洋人男友。

背景交代了,中国男友,洋人男友,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了吧?

其实,说实在话,我自己此刻也还是不太明白,这个差异,这个细节,这个我说值得一记的场景,到底什么意思。

洋人学着用筷子,是没有童子功的,自己夹菜进餐,还算是勉为其难功德圆满自食其力,「敬菜」这样的礼仪之举,好像就要复杂一点,先要夹起菜,再敬奉到对方的饭碗或饭碟中,还是使惯了的叉子,比较得心应手吧。

还有一个猜测是,所谓的卫生习惯考虑,因为叉子是共用的餐具,不沾自己的口水。以前中国人从好莱坞电影得来的洋人景观洋人洋相,其中之一就是,非常异性恋霸权的男男女女,动不动就抱在一起亲得啧啧地,口水四溢。电影是放大了也就异化了的生活,尤其是放大了偷窥而来的闺房生活,很容易就忽略了这样的真实场景,跟口水四溢的亲吻场景互异其趣,洋人的餐桌上,彼此的口水从来都是互不干涉各自为政的。

给自己喜欢的人敬菜,是纯正的中国传统餐桌礼仪。进餐的叉子呢,算是洋人的礼仪家传吧。用了叉子,敬菜,很地道的一道景观,土洋结合,洋为中用,同志情侣的温情之外,种族,文化,种种的交错融合,每每惹我心思。

祝福我的朋友们,和天下所有的情侣,同性和异性的情侣,同族和异族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