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Jun 2008

公園王國

七十年代的時候,白先勇的同志小說《孽子》面市,轟動了同志世界,顛覆了保守傳統,人們這才知道,在夜幕低垂時,台北新公園的蓮花池畔,聚集那麼多喜歡男人的男人。

凡讀過《孽子》的朋友,都覺得白先勇寫的,是他自己的故事。那時候他尚未公開,另一半是同學王國祥,兩人同級不同班,原本互不相識,某日同時遲到,跑上樓時撞在一起,從此不離不散。

小說《孽子》中的同志,就沒有白先勇的福氣了,在新公園樹下「獵艷」的同志,矛盾、迷失,寂寞,面對社會和家庭的壓力,李青在學校跟男人做愛,被校衛逮個正著,導致被開除學籍,被父親趕出家門,他遊魂似的走進新公園,結識了小玉、吳敏、老鼠,開展一段新的人生。

在遠古的時代,我們有位同學,也有著類似遭遇,他是籃球隊代表,球場上英姿煥發,不打球時卻風姿綽約,突然之間,他自人間蒸發了,再也沒有來上課,歲月流逝,大家淡忘了他。

十多年後,同學爆出大新聞,原來他打針變性,加入了人妖社群,以出賣色相來換取三餐 ,還收了個打手做干兒子,愛得死去活來,只羨鴛鴦不羨仙,兩人合唱《後庭花》。

同學問他為何淪落花街柳巷,他說初中三那年,被鄰舍的老頭子誘惑,肉搏戰越打越激烈,冷不妨父親生病休假,回家發現兩條肉蟲,氣得青筋暴現,拳打腳踢,把他趕了出門口,他流落街頭,無家可歸,遇到好心的人妖,讓他住在小巷裡,培植他為「新秀」,年青時生意滔滔,人老珠黃之後,別提咯!

白先勇的《孽子》裡沒有人妖,比較騷包的只有小玉和阿鳳兩個,小玉整天想去日本找生父,阿鳳則跟阿龍干柴烈火,糾纏不清,阿龍因妒生恨,一刀刺死阿鳳,戲劇化得很。

1986年,《孽子》被台灣導演虞斟平搬上銀幕,孫越飾演的「楊教頭」是海報的焦點,海報也以「0與1的掙扎」,作為廣告的Headline。電影在新加坡上映的時候,當然剪了不少,如果沒有記錯,戲中有接吻鏡頭的同志角色,竟由女演員反串演出,真是自欺欺人。

二十年後,曹瑞原導演把《孽子》拍為電視版,台灣社會已開放,再也沒有任何避忌,范植偉和楊佑寧,熒幕上熱辣舌吻,張孝全演繹吳敏這個懦弱同志,演技精彩絕倫,佳評如潮。

台北新公園有愛有恨,其實同一時期,新加坡大坡的芳林公園,也是熱鬧的同志王國,每逢周末假日,整百個老少同志,在樹叢間追追逐逐。

下回吧,帶你到那裡走走,有說不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