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May 2009

林笛:有關她的音樂、生活、以及喜好

林笛覺得,女孩子多多少少天生都有點雙性戀。她要告訴世界各地的同志朋友們說:趁年輕貌美,多多戀愛吧!

「其實除了和誰上床,其他表現都差不多。一般朋友關係,也不會管彼此的私生活,所以同性戀、異性戀都可以玩得很好,沒什麼大礙。」──林笛


關於林笛
林笛,女,70年代中期生於上海,射手座,據說和貝多芬同一天生日。

常用網名有:米亞嘟嘟(miyadudu)、Lemonkono(檸檬)等等。

4歲時爭強好勝,稀裡糊塗自告奮勇地開始學習一種叫琵琶的中國民族樂器,10歲進入上海音樂學院附小,並順理成章地在上音大家庭裡待到大學畢業。初中開始不務正業,偷偷摸摸搞起了流行音樂創作,並由此發現自己的興趣和才能更多的在創作上,此後便開始使用合成器不受任何束縛和限制地創作自己喜歡的音樂。

1998年開始上網,製作個人主頁水底音樂盒等。

2001年組建冷酷仙境樂隊,開始了舞台表演生涯,其角色從歌手增加到鍵盤手,琵琶演奏者。

2003年開始攝影,創建行動攝影社,不定期舉行一些古怪的攝影行為活動,近年活動減少。

林笛長期以來過著晝伏夜出,不見天日的生活,每天對著電腦與貓咪,將一生中的大量時間消耗在寫作塗鴉,製作音樂,處理照片,剪輯影像,製作網站等雜事上,從未朝九晚五,也不喜歡去酒吧駐唱。只是有時間有錢的話,喜歡去旅行。

小時候,林笛對媽媽說,我將來要當一個怪人,某天媽媽說,祝賀你,你已經成功了。自那以後,人生變得百無聊賴……



第一次聽到冷酷仙境的音樂,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是我還不知道令我所沉醉的那把女聲,叫林笛。直到最近,和某唱片企宣聊天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近期喜歡的一張New Age唱片的主角,就是她,一個帶著幾分「神氣」的女子。

於是,就嘗試著幾種方式來尋找她,希望可以有機會認識到她。問朋友、網頁搜索、再三追問我所認識的音樂網站的編輯……也就是在這樣「狂追猛打」之後,我完成了這個訪問。

和林笛之間的對話,或者是叫交流,起碼在我們的文字的交流之間,屬於她的生活、以及我的經歷都一幕一幕地被堆砌出來。或者,就如她所說的一樣,這是我們二人的私密對話,雖然最後會被剪輯成為一個完整的訪問,但有別於一般訪問的是,她的言辭之中所表露出來的直率與坦白的說話方式,總讓人在回看之中找到那麼一點點平易近人的親切感。


好勝的童年

Fridae:你還記得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選擇走做音樂這條路的嗎?

我4歲就學音樂了。當時老師來幼兒園挑小孩子去學琴,我並不知道是要學什麼。當時他隨便挑了幾個測試音準,節拍什麼的,沒有測試我。因為當時我是班裡最聰明的,總是拿第一名,所以他沒有挑我我很不服氣……老師走之前問了一聲,還有沒有想學的小朋友?我就舉手了,後來他測試了之後很驚喜,當晚就拉著我爸爸媽媽說要培養我,說我的材質很優秀。其實,當時我並不知道挑我去彈琵琶,我只是想贏.

Fridae:這是你小時候的經歷,為什麼長大以後還堅持去做音樂的?


我後來學了音樂以後,其實並不怎麼喜歡音樂,也有可能是每天都在練琴什麼的,麻木了,對音樂。只是一直好勝心強,要比別人彈得好,要得第一名,後來進了上音附小以後,一下子就沒有這種好勝心了。所以興趣轉移到寫作上,整個中學時期都在寫作。

那時候,我的同學們就輪流給我記上課筆記,我就寫小說,寫完了給他們看,是一種交易。後來,我和好友就打算把長篇小說拍成電視連續劇,那太遙遠了,我們就從力所能及的事情開始做起,把小說裡每一個角色的主題歌都寫了,還有片頭片尾,男女對唱,多人重唱……

那就是我創作歌曲的源頭,14歲開始,幾乎每天都在寫,寫完了,我和朋友就每天中午在教室裡彈琴唱歌,很享受的中學時代。

Fridae:那時,文字創作,也是你的一個強項吧,和音樂創作想相比,你更喜歡那個?


我那朋友是作曲系的,她負責寫曲,我負責寫詞。後來慢慢長大了,她逐漸失去了興趣,我不得不自己寫曲子配我的歌詞。大概高中快畢業那年開始,我正式自己寫曲子、寫歌詞、編曲,全都來了。那時候發現自己其實喜歡創作,無論什麼,只要是創作。

Fridae:你是好勝心很強的人。其實,現在的你還是這樣的人嗎?在樂壇發展了這麼多年,有沒有想過去像很多「流行天后」那樣,拿很多獎項,得到很多頭銜那樣的?


獎項那種東西並不是很純粹的,得到獎的不一定證明你好、得不到獎的不一定不好,這並不是我認為的價值體系,這是整個市場的操作形式,不像你在一個班級裡學琴,誰彈得最快最好,誰就第一,很直接,很簡單,很明白。我是與世無爭,很淡泊名利的,因為那些不真實。

Fridae:那如果有人要對你的音樂作出嘉許,你認為怎樣才是你想要的嘉許呢?


哦,我覺得很少有人真的聽懂了我的音樂。不過真的聽懂了的人,或者說用心聽音樂的人,對我的音樂做出評價,無論好壞我都是很開心接受的。其實我不是很在乎有人嘉許,有人喜歡就好。


她的音樂觀


Fridae:很少人會聽得懂你的音樂的主要原因是?


這是絕對意義上的聽懂,不是相對意義上的。一般來說,其實沒人能真的了解做音樂的人的內心真實活動。

Fridae:可以說一下,目前你內心最想做的音樂是怎樣的嗎?

我想做的音樂很多,大多數時候都是它們自己流出來的,不是我去想出來的,所以導致我的風格一直在變。

Fridae:你的新專輯《秘密花園的邂逅》算不算是你在某個階段裡面,最想做的音樂?

這個專輯裡的歌曲很雜,最早的有98年寫的小片段,基本上每一年都會有一兩首自己寫出來,不能歸類的曲子。都是我挺喜歡的小曲。為什麼說小呢,因為不能放到正式的專輯裡去,不屬於樂隊的、也不屬於概念專輯,我認真來做的專輯都是一張一張很有概念性的。

我想法太多,也經常會變,比如《數數》這首歌,是給自己跳舞用的,我很喜歡跳舞,對著鏡子,家裡地方小,我就想做一張叫《四平方米舞后》的舞曲專輯,專門給自己鍛煉身體用。但後來又半途而廢。

《水鳥密語》和《羊齒》是打算歸入一張叫《極光物語》的音樂片裡,描寫一些寒冷之地的動植物的故事,後來也沒有完成。《Perfect Ghost》有一和二,其實應該有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才圓滿,不排除繼續寫下去的可能性,這是我第一次寫英語歌詞,必須等我的英語水平提高了才能繼續。

兩首關於貓咪的歌曲,一首是寫小白到我的生活裡,另一首是紀念去了天堂的Lumi。這些都是我最想說的話,最真實的感情,都放到了《秘密花園的邂逅》裡。

Fridae:2002年的《魔鏡十日》和2004年的《迷路新娘》,這兩張屬於你的個人專輯都透過風潮唱片在台灣發行了。為什麼你當初會選擇在台灣發行的?


這不是我選擇的,是我的製作人劉星拿著專輯給人聽,最後被風潮買去。也可以說大陸這邊沒有公司喜歡這類音樂吧,台灣還是很關注民樂,保護新音樂發展的。

Fridae:如果在內地和台灣兩個地區讓你選,你更願意在那個地區發片?


這都無所謂,最好全球範圍發片。我相信世界各地都會有人喜歡我的音樂,可能不是很多,但一定會有。

Fridae:在你看來,這就是大陸的樂壇和台灣的樂壇,一直存在的差異?


我覺得大陸主流樂壇是一個沒有文化的樂壇,作品基本上沒有什麼內涵。是簡單的長期抄襲,仿製港台,以圖短期利益的後果。以前我也被幾個唱片公司邀歌,他們就會給你很多港台歌曲,叫你照著抄。不敢創新,不投入希望在自己的文化上,所以是半死不活的。

台灣那邊一直是人文氣很濃厚,儘管也有商業化的作品,但是始終有著一大批有自己想法的音樂人活躍著。

Fridae:這也是你一直選擇做獨立的原因?

是的,我覺得我的想法和我的音樂都是不落俗套的,是好的,值得做下去,我就會一直做下去。這也是一種好勝心吧,儘管不被主流接受、認可,仍然堅持做自己的,相信自己的道路是正確的。

Fridae:你一直堅持下來的最大動力是?


首先,做音樂是快樂的,我覺得我的身體裡每天都流淌著這個血液,要流出音樂來,這是本能,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我選擇音樂,是它選擇我;其次,我覺得音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還有美術,文學等,而我選擇了音樂,就一定要盡我的能力把美好延續下去。

其實每一個音樂家都在這麼做,讓藝術流傳下去,讓美好流傳下去,我們都是其中的一環節。

Fridae:很多獨立音樂人都覺得,自己做音樂的空間都比較大,都會不受市場、唱片公司的限制。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那是當然啦,除非有個唱片公司可以讓我隨心所欲。建立公司就是要進入市場運營,會受到市場的影響,反過來影響到音樂家創作。在市場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時候,會受到很多制約。

再換過來說,是養一個人開銷大,還是養一個公司開銷大呢?



關於樂隊與個人


Fridae:你最近又發了一張個人專輯,又身兼冷酷仙境樂隊的主音。對你來說這兩個不同的狀態,會不會很難以去區分的呢?


樂隊還好,一個星期排練一次,大家都很熟悉了,目前沒有創作新的作品,在鍛煉新加入成員的默契。自己這塊計劃和項目很多,千頭萬緒的。我的時間主要用來維護更新樂隊的網站,寫記錄文字,然後就是創作。創作這塊不分樂隊和個人,只要創作出來的音樂,合適的就給樂隊排練然後去演出,不合適的就自己留著。

Fridae:有沒有擔心,應付不來,而影響樂隊?


你要知道冷酷仙境現在是三對夫妻,我們要是能夠一起到老,做音樂到老,就是真正的神仙生活。

Fridae:那麼,你和老公都在同一個樂隊?對於你來說,和他在音樂創作上,會不會更有默契呢?

是的。我的老公10多歲就開始做音樂,從他身上我學到很多,每天都有驚喜。而默契,我們也正在培養中……

Fridae:很多樂隊的狀況是合久必分,到最後都會解散。你認為,冷酷仙境會這樣嗎?


不知道。我們現在的狀態是生活和音樂緊密結合在一起,如果某天生活方面出狀況了,可能會累及樂隊。

Fridae:那麼樂隊的情況,會否影響到你和老公之間的感情呢?


這個不會,樂隊不是我的全部生活,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而我老公對我的期望就是不斷創作音樂,除非我失去了創作音樂的激情和能力,我就會失去魅力,哈哈,那樣的話我也不會滿意我自己的。


音樂以外的影像生活


Fridae:你的生活,除了音樂,好像還有攝影。為什麼如此的迷戀攝影?又會佔去你生活的多少時間呢?

2003年我媽給我買了一個數碼相機,我突然發現拍照怎麼這麼好玩。頭幾年幾乎每天在拍照,然後處理……我其實小時候最喜歡的是畫畫,也就是視覺藝術,後來沒時間畫畫了,所以喜歡上攝影。

這幾年又喜歡活動影像,總之攝影和音樂是差不多佔去我全部時間的事情,有時候音樂多點,除去演出、創作之外,基本上時間都給了攝影。

Fridae:之後,你成立行動攝影社的目的是什麼?


行動攝影社是一個很好玩的概念,我想到一個方案,就網上組織很多人去玩。就是玩一個行為,其實算是行為藝術。不過這需要很多精力,後來越搞越大,我沒時間去組織,就停止了,當然腦子裡有時候還是有很多瘋狂的念頭。

Fridae:成立行動攝影社之後,讓你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是?

那是最後一次大行動,全世界都有人參加。那次行動其實挺難的,在一個小時之內,拍攝六張有主題的照片。要計劃好行動路線和主題,然後每十分鐘拍一張照片,其中包括:

1:城市的色彩
2:動植物
3:城市的共性(所有的城市都有的東西)
4:城市的特性(你的城市獨有的東西)
5:交通工具
6:自己

然後還要與其它六個城市的不認識的參與者短信聯絡。

所以大家進行的時候都覺得非常緊,我記得我有張照片還是騎車在路上的時候,一邊騎車一邊拍的,很刺激。

Fridae:攝影和音樂之外,你好像還很喜歡貓這種動物。可以說一下,為什麼你這麼喜歡貓嗎?


在收養第一只貓之前,我不知道我這麼喜歡貓。但是遇到了以後,就一下子愛上了。似乎是種緣份,我經常被人形容為像貓一樣的人,可能我原來也是只貓吧。總之,我覺得貓是很完美的動物!

Fridae:可以說一件你和貓之間發生的難忘的事情嗎?

太多了,沒法說……

Fridae:你對貓如此的愛,有沒有影響到身邊的朋友啊?


有啊,我們樂隊的人後來都養貓了。還有一些朋友,都直接或間接地和貓發生關係,哈哈!

 我現在養的那只可愛貓貓Himo,我很多朋友都喜歡她,很多也都預訂了她的小孩。但是,我和老公都覺得她還小,不想讓她這麼早當媽媽。


林笛眼中的同性戀


Fridae:一些獨立的音樂人,會在自己的作品中,加入一些同性戀的內容去描寫,在華語樂壇來說是一件有點另類的事情。你有沒有試過啊?


如果我有這樣的經歷,我一定會寫到音樂裡。但是我沒有的話,我不能為了另類去做哦。

Fridae:那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呢?


我沒有過。我雖然一直喜歡女孩子比喜歡男孩子多,但是我喜歡的女孩子都喜歡男孩子,所以我也很受傷。哈哈!

我其實對同性的友情看得比異性的愛情要重,而且很專一。

小學開始有個好朋友,就是那個作曲的朋友,我們一起十多年,我覺得為了她,我可以放棄我喜歡的東西、戀人,都可以。但是她不是這樣對我,所以我很受傷,以後再也沒有這麼深入地去對待另一個人。

Fridae:那你身邊有沒有同性戀的朋友啊?


有的,不少是搞音樂的,搞美術的。還有很多女孩子,說自己是雙性戀,我覺得女孩子多多少少天生都有點雙性戀。

Fridae:和他們相處得開心嗎?在你眼中「同性戀」是怎樣的一種關係呢?


其實除了和誰上床,其他表現都差不多。一般朋友關係,也不會管彼此的私生活,所以同性戀、異性戀都可以玩得很好,沒什麼大礙。

Fridae:如果讓你當一天同性戀者,你最想約會的會是誰呢?


我不知道哦,也許街上某個清秀的、珠圓玉潤的女孩子。

Fridae:如果一個是你喜歡類型的女同志朋友,跟你示愛,你會怎麼做啊?

我會摸摸她的手,看看是不是柔軟和溫暖。

Fridae:如果有機會,你會出來做點什麼來支持同志群體呢?

我可以寫歌啊、唱歌啊,也許組織行動攝影社活動,召集大家來來拍照。

Fridae:那你有什麼話,想對世界各地的華人同志朋友說的呢?


趁年輕貌美,多多戀愛吧!


林笛新專輯《秘密花園的邂逅》之《數數》MV





林笛新專輯《秘密花園的邂逅》之《Perfect Ghost II》MV

 


林笛新專輯《秘密花園的邂逅》之《Lumi Pumpuli》M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