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Dec 2009

美國的華裔同性戀市長

美國加州南灣坎貝爾市議會早前全票通過了任命羅達倫(Evan Low)為新任市長。羅達倫是美國第5代華裔,他被選為市長的新聞在美國華社引起不小轟動,原因有二:第一,他今年僅有26歲,是全美最年輕的華裔市長;第二,他公開承認自己是同性戀者。

羅達倫21歲就出來競選市議員,但以不足1%的票數落選。兩年後再競選,終於勝出,成為坎貝爾市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市議員。去年被選為副市長,今年更上一層樓。

坎貝爾市70%以上選民是白人,民風基本上保守,如此年輕的華裔,又是同性戀者,被選為市長,難怪引人注目。美國紐約州政府上週才否決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提案,全美50個州,僅有5州承認同性伴侶關係,與歐洲相比,自詡開明自由的美國實在落伍。明乎此,難怪羅達倫被選為市長令許多美國人不禁對坎貝爾市刮目相看。

身為一名華裔與同性戀,這雙重身份令羅達倫在美國社會吃力不討好,而且如此年輕;他的青澀樣子,與美國人相比,更像高中生。但他還是力爭上流,冒出頭來,此君能耐,不同凡響,難怪在美國社會也引起不小波動。

無論是華裔或同性戀,在美國社會還是一創傷,特別是後者。還是有不少美國人視亞裔為外來者,雖然憲法保障人人平等,不敢明顯歧視,但以種族定義敵友的還是大有人在。至於同性戀,更甭提了,至少一半以上的美國人嘴巴說不歧視同性戀或說同性戀不是問題,但在政治上還是不太能接受同性戀領袖。總的來說,對於亞裔與同性戀,許多美國人還是擺脫不了一種霸權與自負的文化態度。

華裔過去的身份與今日的同性戀一樣,在往去美國社會被陳述為次等身份,是被書寫與宰制的對象,等於愚蠢與醜陋,是一種對文明的威脅,連在法庭做證人的權力亦沒有,因為華裔的供詞不可信。如今這種對華裔的無知,並源於白人至上情意結的謬誤雖被糾正,可是這種偏見的內在邏輯,在論述同性戀時,依然健在。

羅達倫被選為市長具有長遠的政治意義,他公開自己的性取向,並參與政治,基本上就是對把同性戀當作一種客體並加諸其上的緘默性的挑戰;換言之,他是從一個生存事實遭受嚴重扭曲和否定的華裔同性戀立場,來對異性戀霸權反擊。

在許多社會,很多同性戀不敢承認自己是同性戀。雖然同性戀無處不在,許多人不知自己至親最愛的人就是同性戀。羅達倫可以像許多同性戀政治人物一樣,拒絕承認自己是同性戀,或偽裝異性戀。但他沒有這麼做,他走出來公開承認自己的性向,不只是一種對自由的召喚,更是一種意志的顯示,拒絕自我逃避,拒絕內化劣等意識。

人類社會之所以可能不斷進步,恰是因為有羅達倫這一類人──以自己的生命挑戰社會偏見,獻身理想,毫無保留,徹底生活!就如馬丁路德金牧師,他們都是厭惡妥協,厭惡懦弱的行動家。


本文原載:《星洲日報》2009.12.15言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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