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st 2

Please select your preferred language.

請選擇你慣用的語言。

请选择你惯用的语言。

English
中文简体
台灣繁體
香港繁體

登入

記住我

初到 Fridae?

Fridae Mobile

Advertisement
Highlights

More About Us

8 Aug 2012

性癮者——專題報導

Dean承認自己有對性的強迫症。有時候每天兩三次,多是跟陌生人。他幾乎是被動地被酒吧裡一身精巧搭配的衣服、別人的一個眼神而強烈吸引。他藉此耗費自己的精力,又將這消耗作為自身力量的證明。他承認,自己「不會去找那些氣場比自己強大的人,因為怕征服不了」。他對自身信心的積累,某些程度上正是依賴那些必定會比他氣場弱的人。

「如果沒有焦慮,性交只是一種動物活動,而不是色情。」法國作家巴培耶在他那本撼動歐洲思想界的《色情史》中這麼說,「性行為清楚無比地表明了人類行為的一個原則:我們想要的是讓我們精疲力竭、並且讓我的的生活處於危險之中的東西。」

終其一生,巴培耶都身體力行地尋找性、死亡、褻瀆和神聖的內在關聯。「性」在他那裡具有本體論的顛覆意義——在死亡和性面前,我們不斷受到誘惑,「放棄勞動、忍耐、緩慢的財富積累,我們浪費、損失無度。」在巴培耶的考證裡,法語裡的「神聖」(Sacré)和瀆神(Sacrilège)有同一個辭根,意味著神聖本來就包含著純潔與禁忌、限制和違反的雙面含義。巴培耶說,資本主義積攢了那麼多能量,必須要通過狂歡或戰爭消耗殆盡。作為禁忌的「性」,除了喚醒我們自身的「獸性」,也是逼向神聖意識的手段。

在巴培耶之前,小說家薩德侯爵就告訴同代人:「你必須要詳細地坦白你的性,我就能判斷出你的道德和人性」。 法國思想家福柯在20世紀繼承了巴培耶和薩德對「性」的道德顛覆。他將權力、性話語的生長譜系都納入批判的對象。他發現,在基督教的土壤之上,從17世紀開始,社會逐漸要求每個人盡可能地坦白自己的性,藉由對「性」的醫學的、精神分析的無孔不入的分析、糾正和懲罰,「性成了一個可怕的秘密。我們的性經驗不同於其他人的性經驗,它服從於一個十分強烈的壓抑體系。」

對「性癮」的發現要晚於對其他性經驗的命名和歸類,而這一「疾病」在之前的幾個世紀是由「唐璜」這樣對性瘋狂的人格代表的。上世紀40年代末,美國性學家金賽(Alfred Kinsey)通過對一組大學年齡觀察者(18-25歲)的長期調查發現,有3%的人反映「每週會有7次以上的徹底性發洩(sexual outlet,該詞是性高潮的別稱),他將這群人視為性過度人群。此後,每週7次(以上)的性被醫生或精神分析師的視為一個人是否有「性癮」的標尺——因為精神層面的問題,他的無法控制自己停止過度的性行為。

盡管面臨普遍爭議,美國心理學會(APA)至今仍不承認「性癮」作為一種確定的、可用規範的治療根治的精神疾病。但精神(心理)分析學界對性癮的研究始終沒有停止。研究顯示,吸毒者和性癮者同樣會產生對多巴胺的依賴,多巴胺是大腦快樂中心的神經遞質。性癮者更多追求的是精神上的快感。

從性別上,根據美國部分性癮匿名治療協會的統計,90%的自辯性癮者為男性。女性大多被歸為「愛癮者」(love addicts),即不由自主地陷入依賴性男友關係無法自拔。

根據對性(感情)的強迫行為模式區分,美國目前最主流的四大治療「性癮」治療團體,是「性癮匿名小組」、「性與酒癮匿名小組」、「性與愛上癮匿名小組」、「強迫症性行為匿名小組」。

在性與愛上癮匿名小組(Sex and Love Addicts Anonymous)提供的材料中,對「性與愛上癮」的定義不侷限於前文所說的每週7次的頻率——「缺乏健康界限,在還沒有了解一個人之前,就讓自己陷入性或感情的關係中」、「強迫自己卷入一段又一段的關係,有時甚至還會有一段以上的性或感情的關係」、「像奴隸般的停留在對感情的依賴、愛情的剌激或強迫性的性行為中」……換言之,身體的強迫性性行為和由之而來的精神焦慮被一同納入治療、糾正的範疇。

GQ貼身採訪了四個坦誠面對自己「性癮」問題的人,他們是:對性上癮的男孩、濫用性的母親,抑或享受性慾烏托邦的男同性戀者、一個在酒精和性中放逐自己十年的美國人。我們記錄他們揮霍的慾望和與之牽纏的理性以及他們每個人如何以不同的理由和方式處理自己身上的獸性和人性。

他們對GQ講述自身不能承受的「輕」和「重」。因為和伴侶、家庭和自我的關係斷裂失序,他們被拋擲於公眾接受的普遍(性)道德架構之外。他們因為不節制的性而焦慮掙扎,但也試圖通過信仰、和解和克制完成對自我的重建。如巴培耶所說,他們身上的焦慮,恰恰反映了人性在確立自身邊界時的徘徊。

或許「性癮」和任何一種癮一樣,真正病因是失敗的生活、失敗的情感交流和失敗的自我。正如其中一個受訪者對GQ記者所說的:我知道只有正常、積極的愛才能拯救我。



【以下是同志性癮者部分的報導節錄】

盡管週六晚上的目的地酒吧(Destination)有讓人難以想像的密度,空氣中湧動的荷爾蒙快讓人窒息,Dean還是很快確認了自己的優越感。不停地有半個肩膀試探性地傾過來。幾乎每天他都會到夜店泡著,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享受自己的優勢一次次得到確定。他需要這種感覺。

這天晚上Dean很有原則,除了幾年前的某個一夜情對象穿過人群舉著啤酒瓶過來笑著碰杯,他似乎懶於證明自身的吸引力。他身邊有特意從杭州飛來北京和他度假的男伴 Steven。Steven是個略顯沉默的男孩。

「我的原則是,要麼是對方身材好,要麼是他長得可愛。當然,當所有的這些原則都沒有時,也有可能。」Dean對我坦白他的偏好。他的臉介乎明媚和剛硬之間,皮膚被精心保養過。

「沒有這些原則?」我問Dean。他自嘲地說,在上海的這個圈子裡,有段時間裡只有另一位比他年少5歲的男孩能和他競爭。他覺得自己能俘獲眾人的一個原因是「也許跟我一樣底線比較低」。

「比如說,你平常會跟那些你心裡打80 分的人發生關係,你想要一種情感上的默契,或者至少能談得來。但在你真正很想要的時候,一些只有50分的人也可以。也就是,大家互相把對方當成工具。」Dean說。

Dean承認自己有對性的強迫症。有時候每天兩三次,多是跟陌生人。在那種時候,某種程度上,他幾乎是被動地被酒吧裡一身精巧搭配的衣服、別人的一個眼神而強烈吸引。他藉此耗費自己的精力,又將這消耗作為自身力量的證明。聊天中他會為自己有過的性伴侶數量自豪,他坦白有過300多位性伴侶(這數字還在快速增多),但他仍然只願意說自己只有(過)三位男朋友。

Dean思考過自己和性的關係。他發覺自己仍然帶有一種功利的、趨利避害的色彩——他承認,自己「不會去找那些氣場比自己強大的人,因為怕征服不了」。他對自身信心的積累,某些程度上正是依賴那些必定會比他氣場弱的人。他孜孜不倦於這個自己總會贏的遊戲,在這些遊戲裡,「對象」本身是誰並不再重要,他必須借助他人完成對自己「控制力」的確認。

這或許也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因此他會敏感於對自身資本的高度捍衛。有段時間,他臉上長了莫名的粉刺,為此他不惜選擇了一種能導致抑鬱的抗痘藥。盡管藥物讓他抑鬱了幾個月,但他無法忍受自己的面相受到損害。在不熟悉的酒吧,他也不會選擇劣質的酒水,怕破壞自己的健康。

孤獨的時候,他對使用工具似乎也並無太多反感。有次,從北京國際機場往城裡趕的路上,他的Jack' d(一款服務於同志交友 的APP)收到過90多條直接的性邀請。他分了幾次,快速地熟悉其中20多個人的身體。這些和陌生人之間馬拉松式的關係,最長的維持了三天,然後再無聯系。從時間上,那已是他和陌生人建立身體關係的極限。

「我找這麼多人都是交錯的,有的人維持相當長一段時間,有一些人只有一兩次。在獲得滿足之後,帶來更多的是空虛感。為了滿足這種空虛感,你要去找更多的人,會有一個惡性的循環。和前面的人相處不好,或者關係不和諧,你會馬上想在下一個人身上證明自己。但這樣的關係總是失敗的。」

Dean不否認在一開始,「並不是純粹的生理需求,多少有些感情,會有超越簡單生理關係的期待。」但過了一會兒,他說「但是我現在不這樣想了,我現在單純只是感官上的滿足了。」

或許這種放棄是來自於一種天然的選擇:在同性之間,感情越發脆弱,越需要耐心、精心地呵護,是需要極大付出卻不一定能有收獲的事情。而簡單的肉體關係,自己得來卻如此容易。他承認,人們總習慣躲避讓自己挫敗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同性戀群體有性癮的人相對比較多的原因。

Dean構想過建立穩定生活的可能。五年前,他主動提出和男朋友B同居。然而在和男朋友B同居一年後,他們的生活以盡可能快的速度背道而馳。從事法律工作的B性格更內向,而為潮牌工作的Dean的性格,「很多東西都是來自外界的看法。」

B仍然在維持一個可以算是「關係」的結構。但他的無趣和性冷淡,成了他們日益隔閡的原因,也成了Dean有外遇的「合理」的出發點。

「晚上我可以帶一個男孩來家裡過夜嗎?」在他們同居的第三個年頭, Dean在家裡這麼問B。

B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反對。他們擁有自己獨立的房間。和Dean雜亂豐富的房間不同, B的房間只有法律書籍和桌椅。

Dean心裡有點兒忐忑。但想想,自己還是「應該禮貌性地問一下,B定不會制止的。」

再到後來,他帶過很多「獵物」回家,家裡會有給「客人」備的毛巾。Dean開始在和對方發生關係的時候,腦海裡偶爾還浮現B的身影,B就在隔壁的房間守著自己的法律書籍。



但到後來,B作為男朋友的功能,意義只在於——他是Dean生活中的一根穩定的柱子。

Dean承認,B的平淡性格是自己背叛他的藉口——「我會把它分開。情感方面,我找不到寄托者,但更多無法滿足的東西,我會在生理方面去發洩,然後有點兒變本加厲。」或許讓Dean、讓許多同性戀者選擇這種生活狀態的原因,來自這種關係某些深層情感的天然缺失。這種無法深植於對方內心的情感,讓他們習慣依賴生理方面的放縱,來試圖安慰自己。

19歲時,比他大7歲的A一直追求Dean, 但他的身體不具有Dean理想中少年般的精緻和緊張的力量。在他心中,A的身體和一個35歲的中年男人沒有什麼不同。Dean花了一年時間才接受A。在此之前,他對A說,「在我全部接受你之前,不可以碰我。」A更多的是「父親」一樣的角色——這是Dean生活中稀缺的。

他試圖堅定地守著A,然而沒有被承認祝福的情感關係,沒有社會的關心或約束,沒有兩人生活層面上其他的深層交流,Dean沒有力量說服自己,就此永遠這樣守著一個人。

從第一次嘗試開始,有幾個月,他似乎生活在城市的地下,和大學隔絕,「生活裡大部分只有性」,經常在不知名的人身邊醒來。有天早上,他從一個陌生人家中起床,走到外面去,「看到路上一個普通的買了油條去上班的人,覺得特別羨慕。」

午夜的下半場, Dean帶著Steven和之前在酒吧碰到的某二線演員去KTV唱歌。對方發誓要在那裡等他,北京的同志社交圈永遠是那麼平等而輕率。或許這種輕易和輕率的原因在於,在這個圈子裡,人與人的交往簡單到只有身體這一關係。因為簡單,他們容易輕易享受,也容易失去,付出真心的人容易受傷,因而也容易在這裡學會放縱。

昏暗的包廂裡,不停地有人來跟Dean 搭訕。Dean的眼神偶爾停在一個有著好看肩膀的舞蹈系男孩的身上。

Steven略顯焦躁,他還生澀地希望和 Dean保持住「愛情」。Dean或許不想傷害他, 但也不想隱瞞自己對性的執迷。他對Steven 的焦慮瞭然於心,但他最終在Steven即將因為疲勞而崩潰前,帶走了Steven和一些陌生人塞過來的電話號碼。然後告訴Steven,你得學會接受。


本文原載:《智族GQ》  2012年5月號  性癮者專題報導之摘錄

讀者回應

1. 2012-09-25 22:11  
Dean的內在性格就是其中一種最典型的同志性格…

請先登入再使用此功能。

請選擇新聞及專欄版本

精選個人檔案

Now ALL members can view unlimited profiles!

Languages

View this page in a different language:

讚好

合作夥伴

 ILGA Asia - Fridae partner for LGBT rights in Asia IGLHRC - Fridae Partner for LGBT rights in Asia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