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話題不知怎地轉到性生活的頻率上。Ｇ說他們的第六年是分水嶺，做愛次數愈來愈少，終至一年一次不到。想想這樣不是辦法，交往之初便說好是「開放性關係」的他們，找來了第三人當玩伴。幾次之後又開始覺得索然，遂找到第四人、第五人、第六人……到後來，乾脆在家開多人轟趴。

過了一陣，連多人性交也不覺得好玩了。「啪」一下斷電一樣，Ｇ又和男友恢復到萬籟俱寂的狀態，先前那些荒誕的事蹟像從未發生過，他與男友（表面上）都百分百安分──其實是懶了。現在要他上網找人一夜情，或盛裝上街尋求豔遇，他寧可坐下來喝一杯咖啡，說真的還比較實在。

Ｓ則說，他和男友一年固定只做一次愛──在他生日那晚。特地訂了高檔飯店或汽車旅館，也因為真的費了心思安排、所以好像更應該做愛。Ｓ和男友兩人都是身型壯碩的肌肉猛男，這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有多轟轟烈烈自然不難想像──但僅止於開場的十分鐘。時間一到，男友的雞雞自動頹軟，還笑問他：「你的砲友這麼多，怎不call兩個來給我用？」

「他怎麼可以把我的台詞搶走！」Ｓ的表情又氣又好笑：「拜託，我才想跟他說『把你的砲友分兩個來給我』咧！但我可是只放在心裡面想想，才沒像他那樣大剌剌說出來！真沒禮貌！」

我「哈哈哈」陪著他們笑，但大概是發現我臉上肌肉咧得很僵，他們笑沒幾秒便停了下來。

「那你呢？」Ｓ問：「和你的另一半多久做一次？」

「我…我們…」我紅了臉：「出門前才……」

「哦──乖寶寶，一夫一妻制的擁護者。」Ｇ微微一笑：「不過啊，等你們到了第十年，就不會這樣啦。」

「但我也和他認真討論過，要和第三個人一起做，我們都……沒有辦法。」我像是突然變成了弱勢，口氣急促地想要分辨些什麼。

「所以你是天蠍座嘛。」Ｓ像找到了原因所在，笑道：「其實我們也努力過喔！看Ａ片、玩玩具那些，但久而久之也膩了嘛。別看一年只有那十分鐘喔，我可是很確定，在那十分鐘裡，我們倆真的很愉快啊。」

「真的？」我不大能想像，「中途熄火」是什麼感覺。何況Ｓ和他男友，都是外型一等一的「絕世猛男」。

「真的呀，他那麼帥、身材又那麼辣，我常跑到他店裡看著他背影一面讚嘆：『怎麼能有人外型可以好成這樣？』老天爺對他實在太好了。」

「那怎麼會突然軟掉呢？我是說，你們條件既然都這麼好，一年也才做一次，應該……應該怎麼樣也有辦法做完吧！」我說。

「唉，太熟了嘛。」Ｓ世故地，和Ｇ交換了一個眼神。像是在說「這你應該比我更瞭吧！」

Ｇ果然點點頭，附和Ｓ：「你一年做一次，壓力也很大吧！」

「超──大的呀！」Ｓ誇張瞪大眼：「你都不知道，在一起都這麼久了，還要找好旅館、約好時間專程打一砲，兩個人就單獨處在一個房間裡大眼瞪小眼，壓力說有多大、就有多大……」

「呵呵，呵呵。」我乾笑著，感覺心底一陣陣冷上來。我雖非一夫一妻制的虔誠信徒，但親耳聽見這樣的景況，仍有一種不真實的恐懼感。就好像是，突然聽懂了兩名外星人的對話，而我在可預見的將來，也因為地球太亂太髒、不得不移民到那裡──一個提前到來的，「不願面對的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

我相信此刻Ｇ和Ｓ盯著我冷笑的眼裡，定然透露出「總有一天等到你」的訊息。但在那一天正式到臨之前，在我仍天真地相信對另一半的肉體不會失卻興趣，以及，和另一半的性愛還有好多處女地等待探索和開發的時刻──比如現在，我只想趕緊騎車衝回家，把小宇緊緊摟在懷裡。

並且大幹一場！


作者邵祺邁交友檔案 歡迎指教分享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