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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Oct 2008

漂浪青春

從電影中看到的出於對生命和青春的探究的故事,卻又輕易地把人帶入到其中,少不免的是令人在解讀裡被逐漸的感動。

導演: 周美玲

主演: 趙逸嵐、房思瑜、白芝穎、陸奕靜

落筆寫下這篇影片的時候,我思索了很久,對於電影中的三段故事、以及是那些看似複雜的人物關係。

記得在之前和電影的導演周美玲訪談中,她說過《漂浪青春》是紅色的,當她的「六色彩虹」的六部電影完全拍完之後,便完整地呈現出一個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華人同志群眾的生命圖像。無論是出於她的用意、還是這幾部電影所存在的價值,都是意味深遠、意義非凡的。

紅色,所具備的意思是火紅紅的、熱血的、衝動的,也可以直截了當地比喻為血液的像徵,而概括到電影的名字《漂浪青春》之中,應該是以上所述的綜合體,起碼在電影中可以看到的是,一段完整而又斷續的生命的整體。兒童時期的妹狗、年老的水蓮、年輕的竹篙,她們各自領銜了自己的故事,又互相牽系著故事的主線,是每個人在成長中都會面對的問題、際遇、和心情。

或者說,在《漂浪青春》裡面它除了有同志之間特有的感情,周美玲采用了切片式的拍攝手法,將很多和青春有關的事情映射到電影裡面,從而證明了一個事實,就算是同性戀者的青春期,也是和常人無異的。

第一段故事《妹狗》,可以很直接的說8歲的小女孩妹狗並不是裡面的主角,導演周美玲只是借用了她的雙眼,來牽引出一段發生在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子和一個四肢健全的女子之間的愛情。在電影中,發生在盲歌女菁菁和竹篙的這段愛情,被導演巧妙地編織成一段看似是三角關係的愛情,因為8歲的妹狗也在和樂師竹篙的日常交往中,慢慢地發現了愛一個人的滋味。

但,裡面最為人思考的始終是雙目失明的歌女菁菁,周美玲從生活最基本的點子上入手來窺探一個活在在黑暗世界裡的人,在面對愛情、親情、世俗、以及是來自於無形的嫉妒時候,所應有的心理表現,畫面表現得細致、而迷人。

曾經在2005年拍攝過盲人紀錄片《黑暗世界》的周美玲,在《妹狗》的故事中,再次一次將盲人的生活很徹底的表露了出來。和妹妹一起過著走唱生活的盲人歌女菁菁,原本就是一個相輔相成的整體,妹狗是晶晶的引路者、而菁菁則是靠賣唱來養活了二人。但,當她們同時遇上了樂手竹篙以後,生活便發生了的一次前所未有的變化。

因為她們同時愛上了竹篙,因為妹妹的嫉妒,因為那難以歇止的愛情,因為菁菁那極其被動的生活步伐。而,愛情是一道搭通了兩個人走進對方內心更深處的橋樑,來、去都只允許 兩個人並行,第三者永遠都不能硬闖進去。

就在菁菁與竹篙的親吻被睡眼朦朧的妹狗目擊以後,妹狗稚嫩的內心出於對心愛的人被搶走了的憤恨,所作出的反叛、無知行為,激怒了竹篙的同時,她在姐姐菁菁的黑暗的世界裡牽起了重大的動蕩。也在菁菁得到了可貴的愛情之後,也開始被社工質疑她照顧妹妹的能力,一切就在紛亂中慢慢地找到了故事的最後的最合理的結局——菁菁和竹篙走到了一起,妹狗也在社工的幫助下,找到了很好的家庭來助養得到了優越的生活。
第二段故事《水蓮》,導演周美玲使用了一個倒置的方式來拍攝,將電影的時間從第一段故事中抽離至很久以後。當鏡頭對準在年紀老邁的水蓮的身上的時候,應該都會讓很多人感到迷惑,因為裡面描寫的更多的是一個同性戀者的人生最後的階段,更加不會和愛情扯上任何的關係——當年紀老邁的女同志水蓮、和男同志阿彥同坐在午後的公園時。水蓮和阿彥曾經是一對,在年輕時因為形式婚姻而走到過在一起的夫妻,可惜經歷過歲月的洗禮之後,老來失智的水蓮的同志愛人,先於她離開了人世;而不斷周旋在眾多男同志情人之間的阿彥最後落得了艾滋病帶原者的下場。

這樣的結果,應該是阿彥和水蓮在自己青春洋溢的青年時期所沒有想過的,異性戀者也好、同性戀者也好、就算是再多情的人,活在這個世間最基本的渴求,其實就是能找到一份恆久、而溫暖的感情,是愛情也好、從愛慢慢轉化為親情也罷,遠遠超過那可怕的孤獨,當身邊有那麼一個人可以依偎的時候。

不知道是天意弄人、還是命運的刻意安排,曾經形式地走到一起的水蓮和阿彥,到了老來得時候再次相逢在彼此的生活中。各自身上有著不同的病症,各自身上有著不受彼此討好的特徵,但他們唯一的共同點是孤獨的人。所以,水蓮固執地將阿彥留住在自己的身邊,雖然她生怕彼此間的同志身份被揭穿,雖然她無法從腦海中更多的找到彼此間共有的記憶,雖然她要做很多事情來維護這段僅存著的依靠關係……但從電影的畫面中所看到的,日落下兩位老人相攙扶的畫面,也算是一幕美好而溫暖的景像,對於很多現實生活裡還出於孤獨狀態中的年老的同志來說。
第三段故事《竹篙》中,電影的畫面再次發生了時光倒退,回到了竹篙和水蓮、阿彥的年輕時期的狀態中。這也是一個和感情沒有多少牽連的故事,更多的是把焦點聚焦在一個女同志T,在自己青春期裡面所遇到的心理、及生理上的迷惘中。

男性化的竹篙和女性化的阿彥是很要好的朋友,彷彿是兩個對掉了性別的人,也許 因為這樣,他們從純粹的友情相處中,找到了一些彼此想要的特質。而當竹篙面對著自己日漸發育的胸部,以及當媽媽給她遞上一件女性的胸圍的時候,可以從她臉上看到的是,那份處於抗拒的表情。一個男性化的女同志便由此,慢慢地催生出她的雛形,而最令竹篙迷惘的是,自己那個「半男娘」的狀態也日漸地受到了哥哥的排斥。

在年輕時期的竹篙身上,可以看到很多同性戀者的成長的影子,從她發現、到探究、再到深信的「同性戀」這個生理及心理傾向的過程、以及是她面對家人批評她「半男娘」狀態時的無奈。當然,在電影中的竹篙去勇於面對自己的「同志」身份之前,她和舞女水蓮發生的一夜情,令她對那個問了自己很久的問題「女生和女生之間可以發生感情嗎……」找到了更確定的答案。於是,可以在電影的最後看到了竹篙背起了行囊、坐上列車,去遠方尋找屬於自己生命中更多的未知的答案。

對比起周美玲的前兩部同志作品,《漂浪青春》少了《艷光四射歌舞團》的妖艷、和迤邐,也跳脫出《刺青》的時尚氣息、個性特質,更多地把故事、情節、以及關注點落在了平凡的生活中。五位男、女同志,和三段切片形式拍攝的故事,各不相干、又互相牽連,完整地映射出來很多同志相同的心路歷程。應該是本年度,最震撼、最扣人心弦的一部華語文藝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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