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e

英美俚語形容同性戀者是「躲在衣櫃裡」﹝in the closet﹞，這個說法其實相當傳神。異性戀霸權對付同性戀的辦法，就是把他關進櫃子裡。第一步，是運用各種檢查制度封殺同性戀，禁止同性成婚、養育後代，甚至在都市更新的過程中抹去同性戀的集體歷史。第二步，是對異性戀定義從寬、對同性戀定義從嚴，以「同性愛」的煙幕彈來模糊焦點，使眾人對同性戀視而不見。第三步，是為同性戀添加「男人婆」、「娘娘腔」等污名，把同性戀與「痛苦」、「犯罪」劃上等號。在異性戀霸權之下，同志處境就是衣櫃處境。


請君入「櫃」

我們社會對同性戀的歧視態度與偷窺欲，等於勒令每一個同性戀者藏身衣櫃。只要偽裝成異性戀，大家有的你都可以有，你是社會的一份子。如果現身為同性戀，你原來有的也要收回去，在旁人的眼中，你就是性變態、愛滋帶原者、不孝女、而且可能會犯罪。那麼，你還有選擇嗎？

同志污名是一個「請君入櫃」的手勢。跟「請君入甕」一樣，這個「請」絕對不是客氣，而是帶著幾分恐嚇意味的，要入的「櫃」也絕非適宜人居之處。以前官方論述不斷建構著一個「水深火熱、貧病交迫」的中國大陸，用它來對照台灣的富裕與安定，穩固統治基礎；同樣的，同性戀污名也將「同志國」建構成一個黑暗、悲苦的國度，然後以這個負面形象來襯托異性戀的自然、正常，鞏固異性戀霸權。

在同志運動開始對污名提出種種反擊並小有成果的此刻，保守勢力也從未放鬆。例如佛教團體「觀音線」要開辦女同性戀成長團體，消息一經披露，就立刻接到許多抗議電話，指責他們「不道德」、「不正常」。許佑生結婚的消息一出，台北市長陳水扁曾有意到場證婚，由大學校長與教授組成的「基督教徒信望愛社」就立刻公開表示反對。後來不但陳水扁臨時稱病，婚禮場外還有人舉牌子說「同性苟合違反天理」。這些在在提醒我們：就像政治的解嚴一樣，同志的解嚴也不是一蹴可幾的，我們得來回拉鋸無數個回合，但是同志的尊嚴與美麗就會在我們努力的過程中呈現出來。

二〇〇五年「性別平等教育法施行細則」中明白規定，同志教育是性別平等教育的一環，從中小學開始就要教學生多元性別。這個政策在隨後幾年逐步討論、落實。但二〇一一年網路上卻出現一個連署，反對在國中小進行同志教育，理由是同志教育「強迫學生只能接受同性戀及多元情慾等單一價值」。網路時代，反同性戀勢力的集結也容易得多，這份連署已經有兩萬多人簽署，除了透過網路以外，也透過基督教會的網絡散發給教徒。


本文原載：張娟芬著《姊妹戲牆》∕時報出版
女同志書寫經典作品《愛的自由式》《姊妹戲牆》於六月重新出版


張娟芬談愛的自由式姊妹戲牆



20110612公視晚間新聞-張娟芬看女同志 擺脫罪惡感更進步



視頻: It Gets Better ㄟ卡好啦 - 張娟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