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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Oct 2010

Grindr找不到的地方

当你有资源和能力能从容「做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是连「想」做一次人,都要冒着颜面扫地丶甚至攸关生命的风险。

每个刚买iPhone的gay都迫不及待要安装Grindr这个软体。不论身在何地,一个按键就可以搜到距你最近的「同」胞朋友,一道道香甜多汁的国色天香,按着距离远近乖乖排好任你点选,个个有头有脸有身材。我朋友昵称它「点菜单」,彷佛有史以来第一次,好姻(炮)缘可以像吃下午茶一样简单。

我住的台北东区,大概可以算是Grindr「一级战区」。不论何时打开,最近的同胞总在方圆100公尺内,而距离1公里以下的,巅峰时段可以连翻三页还列不完。

近日我每周都要南下高雄两趟。在离市区一小时车程的乡下,每开一次Grindr丶就是一次荡到谷底的沮丧。距离最近的一位──唔,6.4公里,而且每次打开看见的都是他。偶尔出现一个距离1.3公里远的,一看档案──从台北来旅行的,明天就走。

是这穷乡僻壤没有Gay,亦或是iPhone在这里没有人用?



答案当然不是前者。你我都知道,同志无所不在。我在小镇N的火车站男厕里,就遇上了一个。

他很瘦小,四十出头岁吧,脸上是蓝领阶级或游民惯见的黑中透黄。穿一件破旧的灰蓝色T恤和牛仔裤,立在正中央的尿斗前稳稳不动。匆匆而入的我初始没感觉到异状,但尿水开始哗啦啦倾泄而下时,眼角余光确能清楚感应到来自他的一对目光,炯炯地往我下身射来。

就这样尿着丶看着和被看着。我知道他早已把我从头到脚来回扫射过N次了,但我没有加快动作,也没有闪身遮挡,只是装作毫不知情地,把我该排的液体排完。

离开时我向他望去,不意和他的双眼有一或两秒的相对。我知道他想要进一步但他不敢。呆滞的眼里燃着欲火却也带着一抹藏不住的恐惧。

他站在这尿斗前多久了?他对每个进来小便的男人都这样吗?有没有过「窥看」成功对上眼,到旁边小间更进一步的经验?

或者是求爱不成被当成变态,被言语羞辱丶怒斥或索性一顿毒打?

这座小镇,Grindr上一片空白丶搜寻不到的地方。一个也许从不知道城里的同志酒吧丶三温暖丶舞厅该怎么去,也可能根本就付不起入场费的中年同志,除了车站里的公厕,他可以去哪找伴?

(你的答案是──「上网」吗?)



马来西亚朋友C今年要来台湾参加同志游行。他上回来,台湾网友带他去了同志三温暖丶酒吧丶阳明山温泉,几乎把全台北同志圣地踏遍了。C因此对台湾同志空间的自由开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C用MSN邀网友:一起去游行呀!网路上照片看起来很好玩哩。

他传来的回覆是:不去。我不要。那些人太show-off,要去你去就好。

C不解:你不是常去那些同志场所,还认识了很多人,去游行没什么大不了吧!

他仍是连声的「不」。匆匆离线前抛下一句:「我还想在这里做人!」

「我以为你们台湾的Gay都够自信也够勇敢,可以坦然走出来了──何况是一个在圈里很活跃的Gay!」C告诉我的时候表情满是惊愕和气愤。

我只是笑一笑,拍拍他肩膀。我知道太多的人,还没有完全做好「走出来」的准备,可能是家里或职场压力,也可能只是「不想」。他们常去酒吧丶三温暖丶温泉消费,也认为这已经是一种充分的自我认同和实践。「我们认真做自己。」他们也许会这样对别人说。

但他们也许不会想到,那些根本没有办法知道这些地方存在丶没有手机(更不要说iPhone和Grindr)的同胞们,要冒着多少被骂被揍的风险,枯站在那里多久的时间,才能「实践」他们的同性情欲,「当」一次同性恋。

在「花得起钱」的同志眼中,这些「怪叔叔丶臭阿伯」的举措只是令人不快的骚扰,甚至是败坏同志名和形象的罪魁祸首吧。

但,亲爱的聪明的你,能不能再一次告诉我,他们可以去哪?



参加游行的人,用现身告诉世人「我们在这里」,请尊重我们的性取向。大家天真而坚定的相信,一年又一年的走下去,总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活得更好丶更自在。我看不出来,这些人为何如那网友所说,「无法做人」?

游行的人丶去消费场所玩乐的人丶在公厕等鸟上门的人,我们用自己的方法「做自己」,想找到男人做一场爱,或谈一段恋爱。差别其实只有,当你有资源和能力能从容「做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是连「想」做一次人,都要冒着颜面扫地丶甚至攸关生命的风险。

你能做的,是停止把别人当怪物看。别对连摸到一根鸟都是奢望丶和只是想「让大家一齐过得更好」的人,口出讥嘲。你可以和别人不同,但谁也没有比谁高尚或伟大。

如果没有同理和包容,要谈「做人」──真的,还太早。

 

讀者回應

1. 2010-12-31 21:41  
灰熊赞:)
2. 2011-01-09 19:22  
How could you expect str8 people to treat you fairly if you can not do it yourself? it's not the old cliche but what we really should have understood at the first place when we asking for equality.
3. 2011-01-18 09:57  
很感触,有些东西很难! 我想要的是一份男男之间的爱情,给彼此温暖的感情!现实的情况很多人都太过于现实,排解欲望的朋友!! 或许某年某月其他朋友也会同同样的话说我太现实。但是现在我渴望爱情,以后也会想起我最求过那至死不渝的爱情
4. 2011-01-19 20:27  
觉得很有道理
5. 2011-01-30 13:46  
我们要为"同"胞利益共同努力争取!!
6. 2011-01-30 13:46  
我们要为"同"胞利益共同努力争取!!
7. 2011-02-07 11:03  
有些道理
8. 2011-02-13 02:58  
我对同学说 我想买iPhone 他却对我说: 我把我的借给你用几天吧 我的里面有Grindr了......
9. 2011-02-21 01:27  
正如同Lady Gaga的新歌中所唱的那样啊!
10. 2011-02-21 04:36  
愿在公厕里等鸟的中年人,有中鸟的一天。。加油!!!
谢谢你这遍文章,
我会提醒自己,要以同理心对待同圈人。。。
我才能要求他人,以同理心对待我。。。
11. 2011-02-21 21:00  
人活着,就是要幸福
12. 2011-02-23 05:14  
我在iPhone 安装了 但是找不到任何人
13. 2011-02-23 05:18  
是不是中国大陆河蟹了Grindr??
14. 2011-02-23 23:23  
中国内, 不能用啊.....

same as facebook in china ....
修改於2011-02-23 23:23:57
15. 2011-02-23 23:59  
重点不在GRINDR,而在我们是否能够宽容和理解别人的不一样!这样的平等才是平等。当同志在要求政府给予更多的平等权利之时,的确,先问一下自己,我们是否也在用宽容平等的心去对待周围的人和事!
16. 2011-02-24 14:19  
国内ginder被封的,用vpn上,或者用jack'd 这个软件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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